小夜y

【2022囚机新年24h/15：00】Se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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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幻AU

人鱼特蕾西和画家（？）卢卡

1.

黧拉芙尼亚海总是以它最美好的形态出现在人们面前：透过云层倾泻而下的阳光洒在粼粼微波上，海面犹如破碎了的金色翡翠，飞行者的眼睛因此而变得闪闪发亮；它们展开宽大的翅膀，掠过海面，朝着那远方天空与海洋的交界处飞去。偶有旅人驻足远望，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几句空灵的吟唱，那歌声温柔而庄严，暗含着期盼之意，总能给人带去希望和祝福。

海风一阵一阵地吹过，卷起一层一层的小浪花——一个娇小的身影在浪花中穿梭，并且离岸边越来越近。直到她轻车熟路地坐上一块岸边的大石头，才能够完全看清她的脸：那是一条有着金色短发、墨黑眼瞳的人鱼，正出神地盯着海面发呆，她双手随意地拨弄着头发，淡蓝色的鱼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水面。

“您好，打扰一下，亲爱的人鱼小姐，”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特蕾西身后传来，“您在看什么？”

特蕾西回过头，似乎一点也不讶异于那个男人的突然出现，只是一脸平静地回答他：“你所看到的，就是我所看到的。”

“可我所听到的，又不是我所看到的，小姐，我是想说——这并非是同一回事。”

特蕾西笑了笑没说话，眼神却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眼前这个男人：杂乱无章的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束成一个小辫，有几绺散落在额前，被它的主人划到耳朵后；上身穿一件由亚麻布制成的长袖短上衣，下身是一件宽大的白色长裤，踏一双半旧不新的草鞋，最不协调的是他肩上披着一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皮毛，上面镶了几个与整体色调不搭而且看起来很昂贵的宝石，在太阳照射下显得有些刺眼。

男人注意到了特蕾西的视线，“失敬，我叫卢卡.巴尔萨，来自塔菲尔图王国。”卢卡.巴尔萨一边说，一边自然地坐在了那块大石头上——特蕾西旁边。

特蕾西扭过头去，继续眺望大海，似乎在试图忽视旁边的那个人。但卢卡却玩味地笑了一下，开口道：“亲爱的小姐，您为什么不介绍自己呢？”

“你希望知道我的名字吗？先生。”特蕾西不得不再次扭过头去看卢卡，发现他笑起来还会露出一颗尖尖的牙齿。“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，毕竟——你怎么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我？”

“事实上，您在这里逗留好几天了。”卢卡的眼神有些怪异，有些打趣的意味，意味中也卷有几丝好奇。

特蕾西皱起眉，随后叹了口气，“特蕾西.列兹尼克，别再用敬语了。”

“很高兴认识你，列兹尼克小姐。”

于是当那飞行者停下它的路程，海面也趋于平静，吟唱声不再回响，他们之间也没能走出沉默。

——海风再次吹起时，卢卡伸出手去接翻涌的水花，水花在他手上炸开，湿了他的衣袖。

“列兹尼克小姐，你不觉得这里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吗？”

“没什么特别的。”

“可你的眼睛里总是在倒映着什么。”

“先生，眼睛只是我身体的一部分，这并不能说明什么。”特蕾西侧过脸去，露出怜悯的神色，然后快速低下头，摆弄起自己的鱼鳍。“就比如说我的鱼鳍，它摆动着，有时候它又不按照我的意愿所摆动着。我可以说这是我生来就有的生理机能。”

“但你的感情不是一成不变的。”

“你说的话不无道理，”特蕾西抬头看了卢卡一眼，“但是我作为一条人鱼并不能够将你的意思理解透彻。”她说完，就转身跃进了大海。

“你还会出现在这里吗？”卢卡笑着对海面大声问了一句，许久，一个金色的脑袋探出水面，特蕾西垂着眸，小声地回答道：“应该。”

2.

这片被海神祝福过的海域总是四季如春。

那天这句话突然出现在特蕾西脑子里，以前的特蕾西从没注意过这些事。

“我向往花，森林和海洋，但好笑的是，我最擅长画的是肖像——人的肖像，这很讽刺。”

“你是画家？”特蕾西把脑袋凑到卢卡旁边问道，“或者说，你曾经是画家？”

“曾经是，现在我只是个流浪者。”卢卡自嘲般地又笑了起来，“曾经我走上那通往辉煌的路，那条路最后也变成我离开的路。”

“那么，你喜欢你从事的职业吗？”

卢卡一愣，转头看向她，却发现她正紧紧地盯着自己，他摆摆手，摇头晃脑地说：“现在吗，我觉得不错，我很自由……”话还没说完，就被特蕾西打断：“你知道我在问什么。”

“……”巴尔萨先生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了，过了好一会，他才开口：“……我以这份职业为荣。”

“所以‘花，森林和海洋’只是一个借口。”

特蕾西撇撇嘴，看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疑惑，“那你为什么要选择离开？”

“一种旁人很难理解的情感……我管它叫孤独。”

“……很抱歉，作为一条人鱼我并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。”

“那我就更该抱歉了，作为一个流浪者我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词。”卢卡笑嘻嘻地对她说，却看见特蕾西神色怪异地别过脸去，“……我并没有在幽默。”

“我知道，”卢卡撩了撩额前被海风吹乱的碎发，话中笑意更甚，“孤独是……是一个人在没有光的地方成长——是鹤立鸡群的自命不凡——是无人理解的超前艺术——亦或是，独自踏上旅途。”说着，他有些狼狈地站起身，喃喃道：

“——也是一颗无处安放的灵魂。”

特蕾西认真地听着，她无法理解人类的思想，但她感受到了从面前这个人话语里包含的孤独，这让她想起了住小海洞的那段日子：特蕾西的记忆中没有太多同类的影子。

所以她从来只注意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。

所以她从来只随自己心意做事。

后来卢卡.巴尔萨出现在她身边，她才发现黧拉芙尼亚海总是四季如春。

3.

“你现在为什么不创作了？”

“没有头绪的创作是毫无意义的。”

“什么样才叫有头绪？”

特蕾西带着微笑看着他问道，卢卡看向她的一瞬间，心脏像是被浪花卷走了那般，在海上，翻涌，翻涌，一上一下，一上一下，有点无法控制住了。

但他表面上却显得很平静：“就是我感受到的有价值的东西，就比如说：爱。”

特蕾西欲言又止。

“爱有很多种，但我现在有机会体会到的却只有一种爱了。那就是我遇到一个可以彼此相守，互相依赖的人，我们用尽全力相爱，直至走完这一生——所以，亲爱的特蕾西，我不再创作，除非我为我的爱人、那个命中注定的人而作画。”卢卡拿起一旁编织好的花环，小心翼翼地为特蕾西戴上，而特蕾西正在入神地思考刚才那番话，丝毫没注意到头上的那十分具有“艺术特色”的物件。

“那这个人，她存在吗？”

“我只是打个比方，不一定是人，其他种族也说不定。”卢卡看见她戴着花环的模样，莫名地有些愉悦，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上勾起。

“你会爱上一只鸟？还是说会爱上翩翩起舞的蝴蝶？”

“或许，但不太可能。”

她感觉有些不对劲，这时一摸头顶才发现那串花环，“这是什么？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头上？”

“别动——你戴着还挺可爱的。”卢卡笑的特别开心，又露出那颗尖尖的牙齿。

特蕾西的无名指不可置否地动了一下，她有些慌乱，于是她扭开头，眯起了眼睛。

今天的阳光有点大，令这条从深海而来的人鱼有些目眩。

4.

“你每天都在你的小屋里做什么？”

“啥也不做。”卢卡故作高深地点点头，还补充了一句：“偶尔回忆一下我的光辉岁月。”

“……”特蕾西跳下海，装作要拿水泼他的架势。

“噢先别，我亲爱的人鱼女孩。”卢卡把自己的头发重新扎了一遍，然后站起来把衣服整理好，面带微笑地看着特蕾西，“现在你可以泼了。”

“先生，您可能先天有什么不足吧？”特蕾西学着卢卡一贯的语气说话，这使得卢卡带了些怨念瞥了她一眼，但沉默了几秒后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。

“为什么你会想知道这些事呢，好奇宝宝特蕾西？”

特蕾西没说话，把眼睛以下全部藏进水面以下，吐出几个泡泡。

特蕾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，可能只是想了解他……不，应该说是为了让自己的知识面更加宽广一些。

“不……没有什么……你不愿意回答就算了。”

卢卡注意到特蕾西的耳朵尖冒出一点红，不过按人鱼来说那应该不叫耳朵。但这却让足以让他乱了阵脚：他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，整个人都轻飘飘的，恍惚间他听见自己开口说道：“没有什么……除了日常起居之外，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思考。”

“你在思考？”

“大概？”

“你在思考些什么？”

“艺术，”卢卡的表情认真起来，“可我越思考越感觉到，最艺术的事情莫过于去爱人。”

“什……”特蕾西还没问出口，就被卢卡一个噤声的动作给打断了。

“我亲爱的特蕾西、我亲爱的特蕾西——这是一个，来自黄昏的邀约。”

在一片细碎的霞光中，那条人鱼准时赴约，眼神中盛满了烛火，好似要点燃谁的心一般。她轻声对他说：“百科全书先生，你说‘去爱人’是最艺术的事情，那又是为什么？”

“因为我感受到了爱，那令我喜悦，可也令我悲痛。爱确实是最有价值的东西，也是最复杂的东西，那让我发现了我一颗灵魂的最佳栖居所，而你，我亲爱的人鱼公主，你是所有爱的来源。”

卢卡用一种几近于吟诵般的语调轻轻说着，温柔而悠长，而他的眸子又如海那般深沉，正望着对面那个拥有浅蓝色鱼尾的人鱼女孩。

特蕾西听的晕晕乎乎，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，又好像没明白什么，只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犹如海草般缠绕着，柔和，却能够叫她无法脱身。

“可我也总是因此而痛苦着，你和我之间有多么不同，又是多么相同；抛开我们的躯壳，我们，”他捧起特蕾西的脸，“亲爱的，只是灵魂两颗。”

“而现在，是一颗孤独的灵魂爱上了一颗来自大海的、同样孤独的灵魂。”

他随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，亲吻了她的额头。

可他爱的人鱼公主，却决绝地转身跳进大海。

5.

特蕾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小海洞的，她心不在焉地盯着一株红色的珊瑚，想着卢卡对她说的话。

——接下来又是循环往复的日子，只是再没上岸去见一个叫卢卡.巴尔萨的男人。

可没过多久，她受不了了。

特蕾西从不懂爱是什么，在卢卡对她坦白之前，她从没意识到在自己心里偷偷萌芽的叫做欢喜，叫爱，她只当那是世间新奇。

她想去见他一面。

她在晨曦的曙光初现之时来到他们约定相见的地方，等到天边不再出现光亮，卢卡还是没能出现。

特蕾西第一次觉得身边包围的海水是这么悲伤。她甚至想着：这条鱼尾将她禁锢在冰冷的大海里，永远无法上岸，永远无法去寻找他的足迹。

之后的好几个月里，特蕾西每天都来到这里等，可他再没出现过了。

但是这条人鱼无法放弃希望。

月色温柔，为海水渡上了一层银边。那人拖着濒死的身躯走向约定之地，他一瘸一拐地爬上去，却没想到有一个身影一直在石头边上等他。卢卡勉强地扯出一个笑，说：“原来你在。”

“嗯，我一直都在。”再次见到他，特蕾西却出乎意料地平静，“我逃避了，对不起。”

“还有呢？”卢卡用力地咳了几声，“不说你爱我？”

“我还有机会爱你吗？”特蕾西垂下眼帘，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
“为什么没有？爱从来不是一份短暂的情感。”

“那么……我确实爱你，巴尔萨先生。不过好听的话先不说，我想先听听你的遭遇。”

“天灾人祸……我感觉我快要死了。”

“……可我刚刚说爱你……”

“爱就是爱，你可以爱上一只鸟，一只蝴蝶，就算我死了，但我们的爱存在过，有回忆证明我们曾经爱过。”他合上双眼，“特蕾西.列兹尼克和卢卡.巴尔萨。”

“我们深沉如海的爱。”

远方静寂，只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。

人鱼为她的爱人泪流满面。

人鱼也亲手将爱人深埋进海底。

人鱼说：我爱他，但他告诉我不能放弃生活。他的灵魂归为海洋，而我属于海洋。

6.

这座森林一直都是旅行者偏爱的地方，它既不阴森，也不复杂。

不过威尔第不是一个合格的旅行者，他原本和朋友一起来到这里想要一探精灵的真相，结果不仅走失了，还迷了路。马上夜晚就要降临，按照旅行者初步手册上说，夜晚的森林会露出它最锋利的爪牙。

——于是他打算在偶然间发现的一个小屋里先度过一个夜晚，明天再做打算。

小屋里的物品虽然有些肮脏老旧，但是一应俱全。而且威尔第发现，这间小屋靠近海，因为他总是能闻到若隐若现的咸湿气息。

不过他已经筋疲力尽，顾不得想那么多，倒下就睡了。

第二天早上起来，威尔第才发现这件小屋里有很多杂物，他庆幸自己昨天没被绊倒。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面包，翻出旅行者手册，撕下一小块空白的纸片来，写上了感谢的话，连同面包一起放在一个简陋的木桌上。这时，他看见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幅被白布遮盖着的画，好奇心驱使他跨过众多杂物走过去，将白布轻轻拿开——

——那是一个有着金色短发，墨黑眼瞳的少女……不对，威尔第仔细一看，画的下半部分露出来一条浅蓝色的鱼尾，那是一条人鱼。画中的她头戴一个编织技艺拙劣的花环，正在对谁微笑着。没有署名，只有最底下的一行英文：

Love of my life.

威尔第将白布盖好，离开了这间小屋。

他想：那间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很深情的人吧。

写在文后的话：

文笔真不行，ooc第一

感谢各位的观看(｡･ω･｡)ﾉ♡